“如果真的因肿瘤而死,我宁可把自己最后的信任交给印医生。”市民周卫东前不久致电本报,并在电话里这样向记者描述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的印季良医生。
印季良听到这番话笑了起来,连声说:“病没那么严重,我也没那么好。”眼前的她,一头短发,显得干练,讲话非常干脆,思路清晰。
为医,尽量为病人省一点
让周卫东印象深刻的,也是印医生的干脆利落,他说:“医生讲的话、开的处方是不是为病人着想,其实病人心里非常清楚。”
一位胃癌患者也告诉记者:“印医生说话实在,做事待人都很认真,是个好医生。”
周卫东的母亲2006年被诊断淋巴癌,一直在肿瘤医院就诊。陪妈妈看病的过程,也让周卫东了解了这位女医生:“她开的药不贵,会尽量为病人省钱。”
“如果病人没有特别的要求,在最为优化的诊疗程序中,我会首先选择国产药给病人,尽量不开进口药。”印季良说。
在肿瘤治疗领域,国产药和进口药的价格差距极大,在病人中甚至流传着进口药副作用比国产药小的固定思维。可印季良并不认同,她认为,有些用药后的副作用跟人的心理状态密切相关,“医生其实不应该在事先做任何暗示。”
这些年,人们对肿瘤的治疗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想法——钱的多少决定肿瘤治疗的效果。印季良认为,这是在各种力量作用下,形成的一个极大的治疗误区。临床中,她看了很多“人财两空”的最后结局:“对病人和家属而言,参与肿瘤治疗一定要理性,不是期望把钱砸下去,迅速见效。”
印季良希望病人都能赢得一个好的生活质量,与此同时,又不会造成家属过重的经济负担。“治肿瘤花钱的地方不仅仅是药费。”她给记者算了一笔账——患者不工作就没有了一份经济来源,来回看病要增加出行成本,还有各式各样的进补,等等。“大部分肿瘤病人经济并不富裕,我们应该为他们省一点。”
沟通,病人远比想象的坚强
“你真的为病人着想了,他们会很体贴医生。”看门诊时的印季良,并不属于那种特别有耐心的医生,她说自己的脾气有时候非常急,讲话也并不温柔。可她的很多病人,却还是对她非常信任。
“我的原则是,第一次来看病的病人,一定要做彻底沟通,赢得信任。”印季良每天7点半到医院,专家门诊期间,半天就要看50多个病人。她初步算了一下,最多只能留给每个病人5分钟的交流时间。“医生除了开处方外,还应该承担起宣教、心理治疗的作用,但现实根本不允许,只能有所取舍。”
印季良引导复诊的肿瘤病人尽量在同一医生处看病,这样省去了医生熟悉病情的时间,而医生如果在首诊时与患者进行充分沟通,也将大大提高未来复诊的效率。
赢得信任,还基于印医生对肿瘤病人的了解。她说,很多病人得病初期往往会震惊,可许多病人会渐渐地面对现实,并且心存希望。“临床中相当一部分家属不愿意把实情告诉肿瘤患者,怕他们接受不了。其实,病人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。”印医生希望,家属们能够充分给予病人知情权。
“病人在了解病情后,他们跟医生的配合度也会超出人们的想象。”印季良记得,在她初当医生时曾遇到过一个肿瘤患者,治疗时一天也没有休息过,反而照料着患心脏病的妻子,还养育着学龄阶段的女儿。这位病人至今仍活着,还时常来门诊复诊。
取舍,一辈子做一名临床医生
出乎记者意外的是,这位在肿瘤医院工作了近30年、并在临床上赢得病人好评的医生,专业职称仅为副高。她说:“每个人都有专长,我想自己没有办法达到正高的要求,所以10年前就放弃了。”
在高校附属医院内,职称上的晋级与科研要求密不可分。忙于临床的印季良,非常不善于与科研论文打交道,于是就决定一辈子做一名临床医生。秉持着这样的想法,印季良做出了自己的取舍。她全力以赴地投入临床,并且最为重视临床的医疗安全性。
“临床治病、看护病人其实是很费精力的,做化疗的医生必须严密监护患者的肝功能和肾功能指标,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。”人们往往把化疗药物比喻为双刃剑,它对正常细胞和癌细胞“不分敌我”的杀伤力往往会给病人造成极大的痛苦。
对印季良而言,如何选配化疗药是一门极大的学问。她说,自己的用药有一个原则,就是越简单越好。“药物作用本身已经很强劲了,一旦用药复杂,药物之间就会产生相互作用,反而容易引发副作用,影响治疗效果。”
愿意舍弃,才能得到。印季良舍弃了很多,但她却赢得肿瘤患者们的信任,以及口口相传的声誉。